快毕业了,总会猝不及防地与一个矫情的问题狭路相逢:“大学里你觉得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是什么”。什么问题被冠上了“最”,我便会显得局促不安。这四年来的记忆漫长到短暂,非要在胶卷中截取一个节点将它无限放大,我捕捉不出。而我能回答的是,我觉得最庆幸的是一种身份,作为师大学生记者的身份,侥幸遇见师大里那些温暖你我的人和事。
2009年的暑假,我带着对大学的无限憧憬入学。第一印象是师大的大,当然那是在几百亩空间生活惯了的大惊小怪。第二个感觉是师大很安静,淡灰的建筑群与这个远离烟火的小城似乎是融为一体的。起初我觉得师大是不能制造浪漫的,但四年后的我渐渐懂得这里的基调里没有浓墨重彩也不曾刻骨铭心,可就是应了这份朴素,来来往往的学子总觉得师大里隐藏着一份不为人知的磅礴。
我遇见你,
所以我喜欢你。
我喜欢你,
所以我陪伴你。
该如何简明扼要地展开这份磅礴呢?那就先讲一个人吧,更准确地说是一群人。他们就是校车师傅,在他们每天风雨无阻的接送中,我们总是那么乐于义无反顾地行走与回归。校车总是悠哉悠哉地开,即使车中的人们有多么急切地抱怨,它依旧我行我素地慢吞着。师傅很少说话,于是我会选择去观察师傅的脸,结果不期然撞到一个持久的微笑。而我听到师傅发出自己的声音共两次。一次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教授搭校车回母校做讲座,在老人下车时师傅有力地喊了一句“老师您慢走”。还有一次则是一位打扮浮夸的国际友人上车径直坐下后,师傅简洁有力地回应道“请投币”。也许哪一天回学校,路途中的风景随着城市改造换了一波又一波,但我相信不变的是师傅固执的悠哉悠哉。
与校车师傅的悠哉不同的是一位大叔,我们熟悉地称他为“丁叔”。丁叔是我们的宿管大叔,如果你在初阳公寓看见一位穿着保安制服留着板寸头的中年叔叔,很可能那就是丁叔。无所不能的丁叔给我们搬过行李、修过自行车、炖过排骨、发过礼物……而我,为了能和丁叔更亲密一些,总是在下雨天假装忘记带伞,然后死皮赖脸地向丁叔一次次借伞寒暄。丁叔的宿舍还是大家的公用自习室,等你终于复习完一个篇章准备伸伸懒腰时,丁叔专门为你准备的小灶也该出炉了。丁叔对大学充满向往,只可惜丁叔当年没机会高考。但我想,如果丁叔有机会读书,那绝对是顶聪明的,你看他没用多少时间就把宿舍楼里800多名学生的名字记得滚瓜烂熟。如果你将这番话讲给丁叔听,他铁定要搓着手腼腆地笑笑说“应该的、应该的”。丁叔的发鬓已现斑白,我不知道大叔什么时候会退休,还要照顾多少他的“儿女”们,但我相信关于丁叔的故事绝对是回忆里很温暖的一道阳光。
我遇见你,
所以我了解你。
我了解你,
所以我欣赏你。
说完这些人,我还想说一条沉重如生命的短信。“紧急求助:在浙师大的血型为AB型的同学,有一位老师临产急需输血……”我清晰地记得那个冬日下午,安静的图书馆里大家正为期末做冲刺准备。突然在几秒钟里,几百只手机不约而同地“嘟嘟”起来。随即,很多同学合上了书,主动加入到抢救的队伍中,有的帮忙转发信息,有的直接向对方拨打电话,而电话那头已是忙线。很快地过了几个小时,手机里再次接收到了血源已足与真挚感谢的短信。图书馆里相互陌生的大家相视一笑,骚动之后又静寂了下来,耳朵里满是笔尖划过书本“沙沙”的笔记声。虽然我不知道最终是谁拯救了那垂危的生命,但在我看来,当所有的不知姓名的陌生人都在为另一条生命而努力时,这已然是一种壮举。那个冬日的午后,想起来一点也不寒冷,反而有一股热流在心尖缓缓流过,温暖四溢。
想说的故事还有很多,比如晨跑时那对老爷爷与老奶奶不变的牵手姿势,比如西边的森林总是藏着的很多宝贝,比如搓着冻红的手指排着长队等在冬日的图文门口,再比如……我无法用言语一一道来那些沉重或轻扬,只能在心里留出个海阔天空来珍藏那些“遇见”。那么,就等多年之后再回师大,如果你还在那儿,我们再一起说说那些年我们记忆中共同的师大吧。